达特茅斯人工智能:他们的五十年

读库 2303 的《达特茅斯之饼》这里面最让我感触的,是两件事情,一是美国大学的自由,二是那两张会议参与者五十年前后的照片。

自由是思想充分交换和进化的海洋

在读库的另一篇科普文里我就读到过,海洋成为地球生命的起源是有其原因的:海水中可以容纳大量的有机物、细菌、生命体,而海水内部的物质交换相比陆地上的物质交换不论是在速度或是交换的量上面都大了好几个数量级,因此海洋有充分的条件让不同的生命体不断竞争、试错、进化,因而从最简单的无机物和细菌,发展出庞大的生物种群。

1956 年的达特茅斯学院就发挥了一个这样的海洋的作用。

组织者麦肯锡教授,以及他所要求的各学科同僚,首先就获得了一个更权责分明的个人时间:本着酬劳对等原则,美国学院不给暑期的教授发工资,因此他们的暑期本就需要自做安排,要么兼职挣外快,要么参与学术活动。

他们没有因为“公家人”的身份,而被政府赋予无限兜底的承诺,没有带薪的暑假,但也因此,不需要在暑假承担诸如招生、校园管理等非本职的工作。

这是一切自由的前提。

在此基础上,麦肯锡教授在达特茅斯学院组织这样的跨校甚至跨国交流活动,他们所需要考虑的唯一问题,只是经费而已。任何参与者都可以自由组织研讨会,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想法,并且接受其他人同样开放、直白和坦陈的观点,他们不需要考虑意识形态问题,也没有科学家是被本校行政级别较高的领导带过来,并且一言一行都被要求要符合本校利益,符合国家基本原则等等。

任何人为的行政审批、审查都是在给自由设置障碍,进而给思想的交流制造阻力,因为像这样极其早期的概念、领域,都是不确定的,换言之其现实价值都看起来非常的低。而一道行政审批的阻力即使再小,也绝非可忽略的,至少和科学家的其他的挣外快、不需要审批的学术交流等选项比起来,更麻烦。

因此,很可能一念之差,我们就将失去某个可以启发会议上所有人的某位科学家。

没有足够的不同思想参与碰撞,就如同期待洞庭湖中孕育出比太平洋更多的生物多样性,从数学上就可知是不可能的。

下一个五十年,你在哪里

1956 年达特茅斯人工智能夏季研究项目部分参会者合影,其中包括香农、明斯基、所罗门诺夫等计算机、信息论、机器学习领域的重要学者

2006 年,1956 达特茅斯人工智能夏季研究项目人员重聚合影留念

弹指一挥五十年,他们在 1956 年畅想的强人工智能,到今天也还没实现,但他们在各自所认为正确的实现这一目标的方向,都开创出了自己的道路乃至整个学科,五十年几乎是大部分人的一整个人生,他们用来投入到一个没能最终达成的目标上——至少他们中很多人甚至全部,是无法看到强人工智能的真正实现的。

这样到底值不值,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于我们每个人更重要的,不是如何评价他们,而是我们要怎么畅想自己的未来五十年,在我们现在的人生轨道上,下一个五十年后,我们会在哪里?